阿瑜_噗噜噗噜四个泡泡

*虽然我做好了只有五个人会看这篇文的准备，但是还是希望各位读者老爷们走过路过看一看，喜欢的话点个心…

01

  Lex接待了丧钟。

  还在狱中的时候，Lex就在筹划建立属于自己的组织：国会的爆炸使他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二号贴身保镖Hope来营救他时，Lex甚至疑惑了半秒钟，他实在不怎么习惯在身边看不到Mercy。

  半个小时的密谈，宾主尽欢——委婉说法。丧钟对秘社的成立并不关心，更没有理Lex试探性提出为他所用的考量。送走临时战友，Lex询问了Mercy的情况，Hope回答他：“还剩下一半四肢和躯干，头颅没问题，内脏全碎了。”

  “一半是双臂还是双腿？”Lex摇头，普通人类的身体就是不禁不住折腾。

  Hope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主人：“左右上臂，左右大腿。”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不过Lex已经有了办法：“用机械代替，Mercy觊觎实验室里的等离子枪管很久了。”

  LexCorp的速度有目共睹，Mercy修补好的身体已经在冷冻舱里待了四个星期，但合适的内脏依旧没有找到。Lex忙于建立秘社，他接见了多少反派，就听Hope汇报了多少次配型失败的消息。他一贯尊崇人类至上，并不想强迫普通人捐助一部分生命，毕竟Mercy需要的不是一个肾脏或者半个肝这种普通的捐赠——她需要满满一腹腔的内脏，从胃到胆囊到心脏，女秘书原装的器官在那场爆炸中被震成了肉沫，Lex被研究人员领着看了一眼拼都拼不起来的内脏，只能放弃了取模后使用3D打印器官替代的念头。

  直到某一天，一贯沉默寡言的Hope主动向Lex攀谈，“Boss，”她没有理会Lex故作惊讶的表情，语气不疾不徐：“我在Mercy的房间找到了一份协议书。”

  那是一份自体克隆同意协定。Lex把一沓文件一张张摊在办公桌上，白纸黑字，Mercy跟了他这么多年，对Lex诡异的行事早就有所准备——她和黑市有协议，用高额金钱换一个活着的器官容器，对商业巨头兼邪恶反派的贴身秘书来说，非常划算。

  Lex有点后悔让Mercy留在那场爆炸里了，他玩着签字笔，在文件纸上依序划叉，“我遵守国家的法律，”Lex喃喃自语，却又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Hope，“克隆违反法律，对吗？”

  Hope语气生硬：“您要越过法律吗。”

  “我不会，只是——”Lex笑了笑，把签字笔扔进烟灰缸里：“只是我的秘书，她需要按照约定好的东西，时间，金钱，生命随便什么。”

   “她需要按照这个复活。”Hope对Lex的话不置可否，男人耸耸肩，“这就是为什么你也代替不了她。”

  原职是保镖的临时秘书比Mercy冷淡多了，“我没有死在爆炸里的打算。”

  Lex点了点头，Hope收起那些文件打算着手处理，她走出办公室时，Lex面对着门正襟危坐：“我们有为政府办事的善良吗？或者说习惯？”

  Hope关上了门。

 

02

  黑尔舍姆的存在同时违背了法律与道德，Hope去往那间牢笼时，校长亲自接待了她。端庄的老淑女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她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欣喜告诉Hope，为Mercy捐献的孩子已经年满十八岁，她可以省略去往寄宿家庭的步骤，直接为等待重生的Mercy贡献自己的全部器官。

  Hope点了点头，校长起身带她参观整所学院。作为躺上捐献台的第一重陷阱，黑尔舍姆算得上是充盈着阳光与生命力，从小就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孩子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再被任何东西束缚，他们像从未离开过屠宰场的家禽，用激动和好奇迎接到来的Hope，“这里没有实验室。”

  “抱歉，您说什么？”校长回过头，Hope则透过教室的窗户看到了一个正在画画的孩子，他并没来得及画完手上的那一笔，就被一个女孩带到了窗前，同样怯懦且好奇地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女秘书。

  Hope不假辞色：“实验室，孩子们不会学习科技知识。”

  “他们的一切都是有限的，所以不需要通过知识来证明自己，”校长和颜悦色：“他们即使只是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Hope点了点头。

  需要捣毁的地方除了这所监狱，还有他们另外设置的针对克隆技术的研究所和进行手术的实验室。

  迫于LexCorp的名头，一直强调纪律的校长不得不把Mercy的克隆体交给了LexCorp的技术人员，毕竟Mercy的身体承载着LexCorp最高等级的研究成果，已经不适合在黑尔舍姆的私家实验室里完成捐献了。Lex翻看研究所里的克隆资料时，Hope带着一个深棕色头发的女孩来见他：“Ruth，Mercy的克隆体。”

  “哦！很高兴见到你，”Lex放下掠夺来的新鲜资料，自然地和害怕的女孩握手：“你和Mercy一点都不像。”

  他说的是事实，Mercy是东亚人，黑发褐眼，轮廓也没有那么深邃，反而带有一份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的温柔。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微微低下头，两只手用力地交握在一起：“我的捐献人，我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Lex看了她几眼，女孩高鼻深目，却隐约可见一点亚洲血统的影子，“科学是奇妙的，”他这样对Ruth说：“我不能把你们重叠起来，她是自己的主人，你也——”

  负责这场手术的医生已经门外等候了，Lex摊手，顺便对医生们压了压手指，示意他们等待：“——你也有你应该完成的事情。”

  Hope带Ruth离开，女孩走到门前，又忽然回头，“先生，”她叫住Lex，眼底浮现出未知的情绪：“是即将失去生命更痛苦，还是必须要这样做更痛苦？”

  “都不是，”Lex看着她，“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切最痛苦，你很勇敢。”

  而这种勇敢毫无用处，人类赞许她，人类感谢她，人类剥夺她存活和幻想的权利。

  Mercy的手术很成功，Hope接替她做的最后事情是寻问Lex的意见：“资料已经接手了，黑尔舍姆怎么办？”

  Lex正摊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目前已经确认加入秘社的几位超级反派：“处理掉，就像研究所和实验室一样。”

  “是否要接济克隆人？”

  “接济？”Lex摇了摇头，他笑笑，唇角锋利如刀：“他们是亚伯的子民吗？不，他们是亚当因为恐惧而突生的肋骨。”

  Hope是懒得理Lex时不时冒出的疯癫言论的，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Lex又让她停下：“这件事让Mercy去做。”

  她必须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世间不能存在神明，生死不能被控制，与其期待人类存在敬畏之心，不如逼迫人类敬畏。

 

03

  Mercy的死亡是由无数死亡堆砌而成的，她的新生也同样建立在一条生命的消失上。手术既然完成，她没有去管之前的协议书被Lex一并毁去的事情，女秘书捡起了自己的工作安排，第一条赫然写着前往黑尔舍姆，销毁所有克隆人。

  她带着人手，驱车赶往那个祥和的学校，却不知她等待苏醒的一周时间里，地处偏僻的黑尔舍姆正在面临一场最严重的无声暴乱。

  校长为了讨好LexCorp，不仅没有让Ruth前往寄宿家庭，为了管理方便，她也暂缓了整个一批的学生离开的进程。如果说一批人前往寄宿家庭，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几滴水离开死水塘、再汇入小水坑的常态，除了麻木已经没有其他情绪可供反应，那么Ruth的忽然离去，则是活生生从他们中间抽离一颗朝夕相处的水滴，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将它活活烤干。

  遮羞布或许已经稳固地覆盖在上面很久了，直到掀开的时候，所有人才恍然惊觉，那只是一块柔软脆弱的织料而已。

  学生们的抗议是罢课与绝食，尤其以Ruth昔日的班级做得最凶，他们甚至砸毁了教室，踢翻了校长亲自送来的一车面包。只有一个人——学生们冷眼看着那个浅棕色头发的男孩子，他局促地抓着略长的袖子，努力把手指缩进去，但他失败了。他在那些翻到在地的面包前蹲下身来，拿了足够两人吃的分量，然后在众人嘲讽的眼光中默默退到角落里，抱起自己的画板出去了。

  Tommy抿着嘴唇，匆匆穿过阳光大盛的操场，Kathy在楼栋后面等他。

  “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Kathy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你很害怕。”

  Tommy抓着那片面包，“害怕？我当然…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害怕。”

  他顿了顿，又说：“我们会被砍断四肢挂在树上吗？”

  “那会很疼。”

  “我知道很疼，但只是疼而已，我知道的，”Tommy似乎很努力想了想那个画面，然后他低下头：“我们还能回来吧。”

  Kathy咽下面包：“我们去找Ruth，然后不回来了。”

  Tommy眼睛亮了一下，“好，”他说，“我们要先找到Ruth，然后……”

  “先找到Ruth，”Kathy一锤定音，她把还剩下一半的面包重新包好，塞进口袋里：“他们还在抗议吗？”

  “是的。”

  “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

  Kathy深呼吸一口气，她靠在墙上，仰头望向不高的围墙外，“那就好，”她拉了一把Tommy，男孩怀里的画板和画纸掉到了地下，“我们快走，翻过那座墙，然后去找Ruth。”

  Tommy应了一声，直到Kathy松开他的手，朝那道围墙走过去，他才慌乱地蹲下身子捡起自己掉的东西。而等他抬起头，Kathy的背影已经飞快地消失在了那道墙后面，“Tommy——”Kathy在叫他，很着急的那种语气，这在她身上并不常见：“快点过来！”

  Tommy咬着嘴唇，跑到墙角下，那座墙不高，他只要用力就能爬上去，而Kathy就在墙后面。

  只是他忽然就没了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一声尖叫从教学区里传来，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嗒嗒声响，金属被撞击的声音和刹车声响彻整个黑尔舍姆，Kathy终于在墙的另一边尖叫起来，“Tommy！”她努力想再度攀上墙头，但惶恐让她没了力气，“Tommy！Tommy！”

  Tommy深呼吸了好几次，“Kathy，”他把画板扔过去，“帮我拿着，我在，我马上过来！”

  尖叫声越来越近，稍远些的地方反而恢复了寂静。Tommy攀上墙头，底下拿着画板的Kathy仰头看着他：“快下来！”

  他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Kathy又催促了好几次，Tommy才跳了下去，没等他站稳，果断的女孩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身形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孩夺路狂奔。

  嗒。

  嗒。

  原本低着头跟着Kathy后脚跟奔跑的Tommy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像来自墙内，又好像从很久之前抑或很久之后而来。Kathy停下了脚步，Tommy差点撞到她，而他抬头一看，一身黑衣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纤细的手指间有一块漆黑的漂亮金属，而巨大的声响就来自那个小巧的金属。

  那种嗒嗒的声音太大了，Tommy不知道是什么，Kathy忽然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是枪，”女孩的声音惊慌无比：“她开枪了，她要杀了我们。”

  没有和捐献挂钩的死亡让Tommy十分茫然，他手足无措，直到那个女人走上前来。她撩了撩头发，露出耳朵上尖锥形的金属耳钉，细瘦和不高的身形让她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威慑力，Tommy呆呆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Tommy。”

  Kathy显然不高兴这样做，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Kathy，你要用枪杀了我们吗？”

  女人摇了摇头，她的肢体是放松的，面部表情却截然相反，秀眉紧锁，仿佛正在努力从脑海里挖取一些东西支撑自己深思：“我是……Mercy。”

  Tommy有些无措地叫她：“Mercy？”

  Kathy试着靠近她，Mercy看着她缓步走过来，突然出声打断：“你们没有地方去，是吗？”

  “我们去找Ruth，”Tommy回答她，“然后……”

  “跟我走，”Mercy不想听男孩茫然的回答，直接朝他们伸出了手：“我有地方安顿你们。”

  她的动作干脆果断，不只是Kathy，连毫无城府的Tommy都感到了惊诧，而Mercy无法抗拒对他们示好。

  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她就该这样对他们，帮助他们，和他们共同生活，如此而已。

 

TBC

  

*心脏也拥有部分记忆，进行换心手术极大程度上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与习性。